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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緣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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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好,封印出事了!

我猛地松開小白的手,緊緊按住劇顫的手腕,不料另一只手也跟著顫抖起來。

他見我瞬間神色劇變,關切地問道:“怎麽了,阿悅?”

我來不及寫字,只打了個手勢說我先回去,掉頭便朝回山的路狂奔。

待到踏入清源山地界,估計還剩下半柱香的時間。

我稍稍放心,安慰自己,還來得及,先攢點力氣,待會還要與妖魔周旋。

路過一條山澗時,我俯下︱身想掬點水喝,忽覺背後一股勁風襲來,連忙閃身躲避,但對方來勢奇快,我只覺耳畔一涼,幾縷頭發已被無形利器切斷。回身還未發覺敵人蹤影,又察覺身側氣流有異,這回來勢更快,我側身倒地連滾幾下才堪堪躲過。剛一起身,左肩上又是一涼,衣服已被劃破。

這幾下兔起鶻落,快如閃電。我知道定是有妖魔隱了身暗中偷襲,當下鎮定心神,傾聽妖魔動向。

我並不懼隱身的妖魔,因為我是棵樹,識別風向,揮枝嬉戲的消遣我玩了幾百年。聽風辨型本是我的拿手好戲。

那妖魔一擊不中,現下我有了防備,更是傷不到我。不論它從哪個方位偷襲,均被我或擋或避,一一化解。幾個回合下來,我心下更底氣,防衛之餘,聚起靈力搜尋妖魔的所在,以圖反擊。

那妖魔見奈何不得我,有幾次差點反被我所傷,也收斂了不少,不敢再輕易出擊,雙方陷入僵持。

少頃,眼前忽然湧起一大團迷霧。我心中一凜,只怕它是要現身與我硬碰硬的決戰了!

不料迷霧卻漸漸散開,幻化成無數個黑影,將我圍住。然後,空中一聲哨響,那些黑影個個手持利刃,從四面八方撲擊上來。

這般鋪天蓋地的攻勢與方才的冷戰完全截然不同。掌力擊在黑影上,輕飄飄地穿透,毫不受力。而黑影被擊中後,只倒地片刻,便會又重新站起來加入攻擊,根本無法徹底消滅。而它們手中所持卻是真刀實槍,實打實的兵刃,絕非虛幻。

我只得將雙掌揮舞得密不透風,才勉強自保。然而時候一長,還是露出破綻,手臂被一個影子死死纏住。這一來行動不便,立時被幾個趁虛而入的黑影接連刺中要害。

我暗叫我命休矣!下一刻卻並未感覺到料想中的劇痛,傷口只是微感麻木,血也未流一滴。我不由心中慶幸:樹妖就是好,皮糙肉厚,割幾個口子全無大礙。看來這些妖魔拿的也是尋常兵器,傷我不得。

想通了這一節,登時勇氣倍增,反正有具不怕受傷的軀體,我便只攻不守,橫沖直撞。瞥見一個黑影舉刀從背後偷襲,我不閃不避,任它一刀砍在肩頭,反手奪過他兵刃,刷地一刀砍去了他半邊腦袋。

空中忽然發出一陣桀桀怪笑,一個極尖銳刺耳的聲音道:“哼,看不出來,你倒很能拼命!”跟著一聲呼喝,黑影立即停止攻擊,齊齊後退,又合成一團迷霧,緩緩消失。

我大是不甘,想追擊可又無從追起。轉念一想還是先去看看封印要緊,這些妖魔小醜逃便逃了吧。

忽然半山腰傳來呼聲:“師娘……師娘……”

是李冰!

我順著聲音尋去,只見他從林間一條極隱秘的小道轉出,迅速奔到我跟前,抹了一把汗水,上氣不接下氣道:“總算追上你了,師娘!幸好有人指點我抄了這條近道……”話音中滿心喜慰之情。邊說邊解下腰邊長劍遞給我:“師父說,這把劍修好了,讓我給師娘送來,帶著路上防身。”

修好了?我微覺詫異,接過來握住劍柄一拔,果然便輕輕巧巧抽了出來。

劍一抽出,只覺撲面一股森森寒意,劍身寒芒閃動,兩面都刻滿了古樸的花紋,只怕是一把年代久遠的鋒銳利器。可惜我要對付的不是普通凡人而是妖魔,尋常寶劍再鋒利也未必有用。

可是望著李冰混滿了塵泥汗水的臉,我自然不能明說,況且他們都以為我是個不能說話的啞巴。

我拍了拍他肩膀,以示感謝。伸手指指遠處的小木屋,再指指劍,又指指他,然後攤手搖頭,做無奈狀,意思是:“我這都到家啦,你師父未免小題大做,讓你一個孩子跑這麽遠的路……”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。

李冰果然是個聰明孩子,竟然明白了我的意思,憨厚地笑笑:“師娘,我不只是來送劍的,先前見你走得急,師父不放心,便讓我跟來看看。他還讓我帶話給你,臨時遇到點兒事,要在山下多耽擱一會兒再回來。”

我慶幸還好他晚來了一步,沒看見適才我與妖魔那場廝殺,笑著比畫道:“你看我這清凈的深山裏,能有什麽事?”

“沒事就好,那我回去啦!”李冰點頭向我行了一禮,剛轉過身子,忽然一拍腦袋道:“啊,我差點忘了,師父還說,要是見到了你,讓我向你討一樣隨身物事回去報平安呢!”

我又是好笑又覺得奇怪,小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的了?但一想著也是他對我掛心之意,也不忍拒絕。

只是,我身無長物,帶一樣什麽東西去好呢?

沈吟間,遠遠望見我那棵柳樹,我心中一動,快步走到樹下,折了一截柳枝笑吟吟地遞給李冰。

再沒比這更好的信物了,小白一見自然明白。

柳枝還未交到李冰手裏,我忽然全身一顫,先前被妖魔砍中刺穿的傷口這時齊齊發作,劇痛無比。手一松,柳枝掉在地上。我咬牙緊捂住胸前一處傷口,卻發現有熱流從指縫湧出,我連忙用衣袖擋住不欲被李冰看見,卻再也支持不住,痛得蹲下了身子。

這一瞬間,我忽然明白,自己這具身軀看似不懼刀劍,其實剛才所受的那些傷都由真身承受了去。所以,在養好傷之前,真身萬不能再有任何受損,哪怕是折了半片枝葉,立即便會破功。

李冰見狀驚道:“師娘,你怎麽了?”連忙上來扶我。

我捂緊傷口,勉強用一只手比劃說,我舊疾犯了,你不用當心。他扶著我靠著樹坐下,急道:“師娘,你且坐著別動,我去叫師父!”

我大急,連忙搖頭阻止,奈何他已頭也不回地奔遠了。身上衣裳這會兒已被鮮血滲透,只是我的血本是綠色,又穿了一身淺碧羅裙,所以李冰匆忙間沒有察覺。還好,沒嚇到這孩子。

頭頂忽然響起刺耳的奸笑,正是先前那妖魔。原來他沒有退散,而是暗中跟蹤我。可是剛才為什麽我運起靈力卻絲毫搜尋不到妖氣?

只聽他陰惻惻地笑道:“原來是只成了精的樹妖!”隨後一聲尖銳的呼嘯,無數個黑影從天而降,密密麻麻地將我圍住。

我心下大悔,本來這些妖魔我完全能夠應付得了,卻陰差陽錯,自己去折了一段柳枝,不但破了功,還被妖魔窺破了真身。

難道竟是李冰這孩子串通了妖魔來害我?或者……是小白?莫非剛才他說要我一樣隨身物事做信物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?

但是現在我已無暇再去細想。

只聽那妖魔指揮黑影道:“這樹妖已經破了功,不用怕她,給我上!”

黑影得了命令,立時鋪天蓋地地湧上來。

我深吸一口氣,以手支地,撐著起身應戰,無意間摸到了李冰送來的那把劍,便順勢抓在手中。

黑影來勢迅捷,我不及拔劍,帶著劍鞘揮出,將一只撲到眼前的影怪從中劈成兩半。那黑影如爛泥般軟軟倒下,卻不料甫一著地,竟又瞬間站起,由一個變成了兩個。我心驚之下,劍出如風,連砍四個,個個都是如此。

“繼續砍吶,你越砍就越多,怎麽樣?我這些分︱身的本事比你如何?”那妖魔縱聲狂笑,呼喝道:“留下幾個困住她,其餘的跟我走!”

黑影立時分成兩撥,一小半仍是圍攻我,多數又合成一團迷霧直往山頂祭神臺飄去。我大急,想追去阻攔,卻被幾只影怪纏住了脫不了身。

混戰之中,傷處流出的血已將一身衣裳浸透,手足也漸漸酸軟。我咬牙又堅持片刻,雙手手腕突然同時劇顫,險些連劍也握不住。心中大駭,遙望祭神臺所在的那坐山峰,正籠在一片黑霧中,綿綿密密,像是被一幅巨大黑幕給圍住。

果然,妖魔開始破壞封印了。

這麽一疏神的當兒,長劍竟被敵人抓住,我連忙運力回奪,不想手腕抖得厲害,才抓住劍柄的手頹然垂下。

只聽“刷”地一聲,劍身被拔出了一半,眼前竟有一道極耀眼的紅光閃過,我本能地閉上了眼睛,耳中聽得一陣淒厲的慘叫聲。

再度睜開眼,竟發現上一刻圍在我眼前的無數黑影竟消失殆盡,只有空中回蕩著還未消盡的哀號。

想不到此劍竟有如許之威,我拾起掉落在地的那把劍,驚喜不已。

察覺手腕筋脈跳動更加劇烈,顯示封印危在旦夕。我全身發軟,仰望籠在一片黑霧中的祭神臺,想起自己肩負的重任,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,一咬牙,從地上翻身而起。

“阿悅……”

忽然,遠遠傳來一聲呼喚,聽得我心頭一震。

是小白。他怎麽這麽快就趕到了?

“發生什麽事了?你怎麽一聲不響地拼命往回跑……“他狂奔而來,滿臉汗水。

我心下詫異,他不是讓李冰來帶話給我要過幾天才回來,怎麽這時候又突然出現,像是追趕了我一路?

沒來得及細想,小白已沖到面前,一把將我摟進懷裏。

我只覺四肢百骸已沒半分力氣,想就此軟倒在他懷中。然而手腕下劇烈跳動的經脈提醒著我,沒時間了!我掙紮,卻被他加力抱住:“阿悅,你受傷了?!”

我掙不脫他,心中焦急萬分,忽然想起那人曾教過我的困字訣,腦中清晰地閃過他所說的話:藤精樹怪最善於用枝蔓纏住對手,他日施術時只須用我在你掌心劃過符咒的這只手,拍上對方一掌,同時心中動念,想象自己的元神是真身中,驅動枝椏將對方捆住,這就成了!

只是那時做夢也沒想到,這看家本事先前與那妖魔交手時無從施展,現在卻要用來對付自己至愛之人。

“小白!”我猛地抱住他,左掌悄悄抵至他背後。

他不意我竟突然開口說話,陡然怔住。與此同時,我心中動念,一掌拍中他背心,口中低喝一聲“困!”

小白登時立在當地,動彈不得。他萬想不到我竟會偷襲他,驚愕之極,雙目一瞬不瞬地緊盯著我,“你怎麽會用定身咒?誰教你的?”

我不敢與他目光相對,此時也無暇解釋,俯身拾起掉落的劍便要上祭神臺去拼殺。

“阿悅,這把劍哪來的?”小白突然厲聲喝問,目光倏冷,滿臉戒備之意,語音中甚至帶了一絲惶恐,即便是剛才我向他偷襲,他也沒有如此聲色俱厲。

我從未見他怕過什麽,怎麽一見到這把劍便似如臨大敵?這劍不是他差李冰送來給我的麽?我忍不住又向他看了一眼,這才發現,發現他手裏也正拿著一把劍,竟與我手中的一模一樣。

我心裏咯噔一下,覺得哪裏出了問題,未及細想,腳下忽然傳來一陣震動,幾乎站立不穩。我一咬牙飛身朝祭神臺趕去,隱約聽見小白在身後大喊:“阿悅,別動那把劍……”

趕到在祭神臺時,繚繞峰頂的黑幕已經消失,周圍死一般的寂靜,空氣中嗅不到半點妖魔的氣息。我全神戒備,這種平靜到詭異的氣氛比起剛才更令人感到恐懼。

忽然,轟隆一聲巨響,丈許見方的祭神臺裂出一道縫隙,濃厚的黑霧從裏面滾滾而出,地縫裏傳來一陣狂笑:“你來晚啦!封印之眼已經被我找到了!”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,腳下山巖裂成寸寸碎片。

黑霧化成無數雙銳利的爪子從裂隙中伸出,來抓我雙足。

我左右縱躍躲閃,那些爪子卻像蛇一樣迅速蜿蜒過來,緊追不舍。轉眼已將我逼到了崖邊,退無可退。我只得出劍在巖壁上一點,想借力躍回,身在半空之時,倏地後心一沈,已遭那妖魔一記重手,身子頓時從懸崖上直墜下來……

我只來得及閃過一個念頭:這下會不會摔死,便已砰然著地,然後又順著勢滾了數十丈,直滾到河邊我那棵著真身下才勉強停住。我噴出幾口鮮血,再也無力上去拼殺。

小白依然被我定在樹下,我這副慘狀全然落在他眼裏。“阿悅,放開我……放開我!!”他只重覆對我說著這一句話,聲音焦灼萬分,語氣幾近哀求。

我不敢去看他表情,搖搖晃晃地站起,只當沒聽見。別說我不會解,就算會,也絕對不給他解開。那些妖魔連我也對付不了,他已是個沒有任何法力的凡人,上去只是送死。

現在,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:

那人曾經跟我約定,如遇到妖魔入侵而我應付不了時,就去砍我那棵樹,他立時便會感應到,前來應援。

若在我身體完好時,這或許算不了什麽。我是株生命力極強的柳樹,就算只餘一枝一椏也能重生。然而,現在我已身受重傷,再去砍斫真身,無異於自尋死路。

我凝望著那棵樹,臉露苦笑。

真的……別無選擇了嗎?

我答應過那個人,印在人在,印亡人亡!說過的話怎能不算?答應了人家的事,怎能不做到?當年若不是他給我真身,我焉能與小白有今日?做人可不能忘本。

魔池一旦傾覆,蒼生必受荼毒。想起小白這些年的所作所為,我若貪生怕死,逃避責任,就算那人慈悲饒我,我又怎麽有臉去面對小白?還怎麽配做他的妻子?

沒有時間猶豫了!

我閉了閉眼,拔出劍,像它上次出鞘時一樣,劍身帶出刺目的紅光。我狠下心,對著一根枝椏,刷的斬下。同時全身劇痛,像是肢體被人斬斷一般。

突然,適才劍光閃過之處,竟燃起熊熊大火,並且迅速擴散。借著風勢,整座山林都被點燃,猶如一條蜿蜒的火龍,漫山遍野肆意游蕩,所過之處,寸寸焦土。

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,只聽見小白在身後怒吼:“你幹什麽?阿悅,你瘋了?快住手!”

我不敢也無力轉身去看他,以劍撐地,喘息,等待。

然而,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那人前來應援。

上次有妖邪入侵時,他趕來何等迅速?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。難道是未收到感應?我咬牙,又是一劍揮出,又一排枝椏被砍斷。再等,那人還是沒來!

轉身遙望,火光沖天中,祭神臺懸在半空已遙遙欲墜。

我一劍又一劍砍出,滿樹枝椏已被筏盡,痛覺漸漸模糊了意識,小白在身後喊得聲嘶力竭:“住手,阿悅,住手!”,我充耳不聞,只發瘋似的砍那棵樹。咯喇喇幾聲響過,整棵樹終於被我砍倒,轟然倒地,激起一片塵土。

我仰望天空,卻看不見半點紫色霞光,期待中的那個人終究沒有來……

忽然,身後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,祭神臺所在的那座山峰瞬間裂成碎片。

我被震得幾欲暈去,靈臺卻前所未有的清明。當日那人在神臺上說過的那幾句話回響耳畔,字字錐心:“若等不到我來,就只有用你一身血來加固封印了。”

他說這幾句的時候輕描淡寫:“不過你不用擔心,只要不遇上意外,我去任何地方只要心隨念轉,一瞬即到。所以這種情況,不會發生。”

不會發生的,卻發生了,這難道是天意?

罷了,流盡我最後一滴血,不辱使命!

我本是山林中一只無憂無慮的小樹妖,胸無大志,蹉跎歲月,也許本會庸庸碌碌地終老此生,卻機緣巧合,被那個神秘的人改變的了命運,又遇到了小白。和他在一起後,我才知道,原來做人原來這麽好,男女情愛這般美妙……

然而我還未細細品嘗,訣別卻毫無征兆地突然降臨。

心中萬般不舍,視線漸漸模糊。淚眼婆娑中,我回看小白,往昔與他的恩愛纏綿,一幕幕滾過心頭。

我沖上去緊緊抱住他,心有千言萬語,卻不知如何開口。

小白定定地看著我,臉色蒼白,火光照亮他如夜一般深邃的雙眸,我這才看清,裏面竟燃燒著滔天恨意!

他在恨我?

不錯!因為我一直欺瞞他,裝啞巴騙他,還暗算於他!要是換做有人這樣對我,我何嘗不恨?

我顫抖著,拼盡全身力氣把他抱得更緊:“對不起!小白,我不是存心騙你,實在是逼不得已……”

“我知道!”他聲音低啞,卻很溫柔,依稀是我熟悉的那個小白。他擡手撫上我的臉,目光中柔情深蘊,帶著說不盡的疼惜。

我心中劇慟,眼淚奪眶而出,“只因我和一個人訂下了契約,不得向任何人吐露,也不準我跟任何人說話,否則我會魂飛破散……”

“我知道!”小白的聲音卻加更溫柔,火光映照下,我卻仿佛看見有寒芒從他眼底閃過,只一瞬間,被他強壓下。

“可我還是好生感激那個人。因為他,我才能和你在一起。要是再讓我重新選擇一次,我還是會的……”

凝望著他的臉,胸中還想千言萬語,卻不知該說哪一句。我苦笑,一心等著盼著,盼有一天可以不用怕這個魔咒,想說什麽都可以說個痛快,卻沒想到是在訣別時刻。

我仰起臉,深深的凝望著他,千言萬語到嘴邊只化做一句:“小白……”

“嗯!”他輕應。

“辰汐……”

“嗯!”

我雙手勾住他脖子,踮起腳,在他唇上深深印了一吻:“我愛你!”

迅速地轉身奔向祭神臺,再不回望一眼。

冰涼的劍鋒劃過項頸,三尺碧血飛濺而出。遠方似有人呼喊著我名字,那一聲撕心裂肺的“不要”回蕩耳畔,漸漸遠去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: 虐來了,HE 還會遠嗎?對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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